于芝春:铁城古城墙(外一首)

日期:2019-05-14 点击:4517 信息来源:中山日报 编辑人员:网站编辑


  这段古城墙,产生于铁城最初时态的古城墙,在城中街道的深处,屹立了八百六十年。


  无视尘土长年拂过脸颊,无视时间万般的刀刻雕琢。


  沉默着。


  那被岁月肢解的身躯,依然伟岸。厚实的呼吸起伏,任被隐藏的启示在胸臆骚动。


  沉默,似乎只为等着我到来。


  等我,禁不住深入那个炎凉的梦境。


  我来,不为凭吊。


  只为解开套住思想的青藤,让事实沿着过往的根茎,找回它的宿命。


  我来,不为忧伤。


  只为这布满伤痕的咫尺方寸,连同翠绿的苔衣,一点点甄清历史烟云的幻象,成为铁城传动心扉的故事。


  古城墙沉默,是因为它看见了。


  在这翰墨飘香的土地上,在这人杰地灵的岐江畔,无数的名人雅士,他们如星辰如日月,闪闪发光。


  古城墙沉默,是因为它听见了。


  当东西方文化发生剧烈的碰撞,这里跳跃着一颗颗石岐之子的赤胆雄心。他们拨云开雾,让国人看清世界,让世界认识中国。


  古城墙沉默,是因为它经历了。


  当国之基石风雨飘摇,香山英烈们,在沉默中激荡起犹如动雷般火样激情。他们前赴后继,不惜用自己的大好年华祭奠山河。


  古城墙仍旧是沉默的。


  我抚摸着古城墙上留存的沟壑,感受长久以来寂寒的脊梁,支撑弥久,从宋朝的天空一直延伸到我站立的脚下。


  一起触摸的还有那归去的西阳,被参天榕树打碎的光影,与古城墙的姿态汇合了。


  我轻叩着暗青色的古城墙,感受厚重的夯土声和粗犷的号歌。


  一块块砖石,像一双双看透了许多细节的眼睛,洞开坚固的时间,让香山的记忆站稳,得以长存。


  蚝壳墙


  ——大涌南文小学


  为追赶晚霞,竟一头撞见你。


  意外的惊喜,就像这盛夏的黄昏,在最好也是最后的时光里,以瓷碎的声音,直达我心灵与心灵的距离。


  我看见,熙晖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,层叠起伏,像大海的鳞片,一望皓然。


  我还看见,你微笑的瞳仁里,最美丽的自己。


  第一眼,你告诉我,你,只是一面墙。


  生于咸淡水,长于咸淡水。蚝壳拌上黄泥、红糖、蒸熟的糯米,虽经风雨,坚毅而素美。


  你站立在学园的一隅,守望着“善善”“光裕”“南文”, 守望着百年学堂的学风习习,灯火相传。


  你身后,是一代又一代稚子的读书声,朗朗晴空下,清脆动听。


  我久久地凝视你的眼睛,想象了一种渴望。


  渴望和你相知而默言。


  渴望拥有和你一样的精神气质。


  再看你一眼,我告诉自己,你真的,只是一面墙。


  曾经,无数次的问过,我能触摸逝去历史的岁月流光吗?


  不能。


  答案告诉我,它们已经不存在了。


  今天,当我伸手触摸着你极具线条感和雕塑感的形态神貌,当我在触摸中感受到我渴望感受的那些情怀和思绪时。


  我说,我能。


  抹去百年变幻的尘霜,所有触觉真实地告诉我。


  我触摸到了明代的风烟。倭寇的屠刀,海盗的利剑,都在你的铮骨硬节面前,碎落无声。


  抹去俗世间陈杂艳钸,所有触觉真实地告诉我。


  我触摸到了一座城市诞生的印记。一些经过或者正在经过的凡尘世事,有的留下来了,成为传说;有的迎风拂袖,注定永远消散。


  明白了,就可以了。


  再望,仍皓然。


  那一瞬间,我失去了关于美丽的定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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